暮色浸红宣州城时,苏晚卿在炼丹房的废墟里捡到半块刻着 “岭” 字的玉佩。焦黑的木梁还在冒烟,她指尖抚过玉佩上熟悉的云纹,忽然想起三日前司徒岭将她锁进暗室时说的话:“晚卿,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。”
那时她刚撞破师父私藏禁术典籍的密室。三年来司徒岭手把手教她炼丹术,对外宣称要助她夺得丹术大会魁首,可密室里的《噬魂丹经》却写满了以活人为引的阴毒法门。她质问时,一向温和的师父突然变了脸色,铁链锁门的声响震得她耳膜发疼:“待我炼成九转还魂丹,你爹娘的魂魄就能归来,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?”
苏晚卿蜷在暗室的稻草堆里,泪水打湿了衣襟。司徒岭每日送来参汤,总不忘重复那句 “为你好”。他销毁她偷偷绘制的求救符,没收她与外界联系的传讯玉,理由永远是 “人心险恶,怕你被骗”。就像当年他以 “山门清规” 为由,禁止她与青梅竹马的师兄往来,说 “修道者当断尘缘,我是为你修行着想”。
直到昨夜丹房爆炸,她才趁机逃出。废墟旁的断墙下,她发现了师兄的佩剑,剑穗上系着她送的平安结,剑身却沾着未干的血迹。这时司徒岭的声音自身后响起,带着惯有的温和:“晚卿,回来吧,没有我你成不了仙。”
苏晚卿猛地转身,看见师父袖口沾着的丹砂痕迹 —— 那是师兄惯用的朱砂。“是你杀了他?” 她声音发颤。司徒岭却叹了口气,缓步走近:“他劝你离开我,耽误你修行,我只能帮你清除障碍。你看,这丹经还差最后一味药引,等事成了……”
“够了!” 苏晚卿厉声打断,将玉佩掷在地上,“你从来不是为了我,是为了你的执念!” 她终于明白,那些 “为你好” 的包裹下,是令人窒息的控制。就像有人以爱为名画地为牢,却美其名曰保护。司徒岭要的从不是她得道成仙,而是一个永远听他摆布的傀儡,一个能帮他实现野心的工具。
夜风掀起苏晚卿的衣袂,她望着天边初升的启明星,忽然想起师兄曾说的 “青云之上,当是自由天地”。她握紧袖中的短剑,一步步后退:“你的‘为我好’,我承受不起。”
司徒岭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,眼中的温情碎裂成冰冷的偏执。苏晚卿转身奔向城外的青山,身后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呼喊,可那句 “为了你” 此刻听来,只剩无尽的讽刺。她知道前路漫漫,但只有挣脱这蜜糖包裹的枷锁,才能真正踏上属于自己的青云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