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季的时候,唐香玉讽刺女性不能上桌,讽刺女青年被催婚等等,都是具备时代和地域观感的,是很容易获得女性观众和部分有良知的男性观众认同的。可是,到了第二季当中,唐香玉首期讲的是什么内容呢?是她在山东春晚后台的所见所闻,是她家过年又吃饭了,亲戚们都不说催婚的事儿了,是作为女性个体的她,可以上男性那桌吃饭了,是她可以端走一盘蚂蚱了……
这些个人私事儿,一下子就没有了时代女性们的共性特征了。“唐香玉”们的平庸,其实是很多喜剧名人最终平庸的必然。大量的喜剧名流们成名,都是靠着讽刺时代共性的痛点而快速成名的,成名之后,他们就快速离开自己所凭借的成名素材,转而在非常平庸的内容当中混一混吃喝,甚至于要混名头了。唐香玉的例子,其实和郭德纲也是很像的。
早期的郭德纲,凭借一个草根底层男的人设,展开对于世界的讽刺和自我讽刺,继而,赢取了听众们的快速认同。在这个时期,郭德纲是和一切权威搞对立的,并且在他的相声作品当中,作为叙事者的他,所有的不幸,都是权威造成的,是世界对他不公正待遇了。“我要上春晚”之类的相声作品,其实就是通过搞对立的方式,呈现草根底层男的生存无奈。这种搞对立的方式,和部分脱口秀女演员需要向男性搞对象,是相同的道理。
而一旦上了春晚,一旦自己成为权威,那他们就没有办法也没有胆量继续搞对立了,所以,他们会迅速收缩到自己的舒适区当中,搞纯属个人领域当中的讽刺了。比如说,上过春晚之后的郭德纲,相声质量水平迅速下滑,再也不是怼天怼地怼空气、帮着底层青年搞讽刺的那个郭德纲了,相反,他成为一个只敢讽刺于谦和于谦夫人的市井之徒。毕竟,搞“于家乐”是最安全稳妥的,继续为底层男性发声,则可能面对更多的不确定性。
同样的事情,也发生在唐香玉这里。当然,唐香玉上的是山东卫视春晚。在商业行为当中,上春晚,意味着什么呢?意味着被官方媒体盖章了,认可了,可以获得官方的商业演出资格了。这个时候,凭借“男性题材”获得知名度的唐香玉,也面对着郭德纲早前面对的问题——是否继续在自己的成名素材当中搞创作,并且挖掘出更多的、更深刻的作品内容出来。郭德纲选择了放弃。唐香玉目前的状态,似乎也是选择放弃的。
目前,很多脱口秀女演员都是如此状态,一旦获得一定量的名气之后,就不会继续在自己的成名题材当中深耕了。因为她们知道,这种深耕,会触碰更为深刻的社会现实问题,而这种触碰,是会让她们可能丧失商业机会的。她们当中的很多人,要的是成名,是赚钱,而不是为女性发声。所以,越是成名的女脱口秀演员,越会快速进入保守状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