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园入口的警戒线在午后的风里簌簌作响,蔡欣像颗被点燃的炮仗,冲破围观人群的瞬间就炸了。她怀里还揣着半袋没喂完的米粉,塑料包装袋被指甲掐出几道歪歪扭扭的裂口,粉末顺着指缝簌簌往下掉,混着额角渗出的汗珠在下巴凝成白痕。
“人呢?!我的洋芋呢?!” 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每个字都带着毛刺扎向蹲在花坛边抹泪的婆婆。老太太刚想抬头辩解,就被蔡欣一把搡在肩头,藤椅般佝偻的身子踉跄着撞翻了旁边的婴儿车,空荡的车座在柏油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。“让你看十分钟!就十分钟!你眼睛长哪儿去了?!” 蔡欣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婆婆枯槁的胳膊,猩红的眼白里布满血丝,像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。
警戒线外突然传来皮鞋碾过碎石的声响,邓妍正拿着笔录本快步走来,浅蓝色警服在慌乱的人群里格外扎眼。蔡欣猛地转头,发梢上还沾着几根干枯的草屑,她像发现新的宣泄口,疯了似的扑向那道蓝色身影。“警察!你们是死人吗?!” 她的指甲在邓妍胸前的警号上划出白印,“我孩子五个月!刚会笑!会抓着我的手指晃!你们现在跟我说找不到了?!”
邓妍下意识想扶住她颤抖的肩膀,却被狠狠甩开。蔡欣突然蹲在地上,双手死死扒着滚烫的地面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“他早上还在我怀里啃脚丫,”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,带着哭腔的呢喃像断了线的珠子,“粉嘟嘟的脚,一挠就咯咯笑……” 下一秒又猛地窜起来,对着维持秩序的年轻警员尖叫:“调监控啊!查路口啊!你们站着干什么?!天塌了!我的天塌了啊 ——”
在小洋芋丢失的当天下午,当蔡欣赶到现场时,她一腔怒火、四处发泄,对着婆婆问责,追着警察怒吼。面对情绪失控、心态崩溃的蔡欣,无论是警察还是路人,我们都不忍过多地苛责,毕竟,孩子丢了,歇斯底里也是人之常情。
在小洋芋被拐之后,林家人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中。林浩蔡欣两口子踏上了漫漫的寻子路,他们到处发传单、满城找孩子。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压力下,蔡欣变得焦虑和偏执,她一副喷你喷我喷警方、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做派,仿佛全世界都是她孩子丢失、家庭破碎的罪魁祸首。
在小洋芋丢失的日子里,蔡欣像是失心疯一样,对身边所有人开始了无差别攻击。站在旁观者的视角,我们自然不会要求每一个受害人都是完美受害人,就像我们不会要求每一个受害人家属,都是完美的受害人家属。